[摘要] 如今的80后、90后正值二三十岁，正是青春壮年。而对于有着70年产权的房子来说，建成二三十年也正是最稳定的时期，但是，4月4日发生在浙江奉化的塌楼事件却打破了人们的固有印象，一时间建于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居民楼，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原标题：80、90后楼房遭遇壮年危机）
如今的80后、90后正值二三十岁，正是青春壮年。而对于有着70年产权的房子来说，建成二三十年也正是最稳定的时期，但是，4月4日发生在浙江奉化的塌楼事件却打破了人们的固有印象，一时间建于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居民楼，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在奉化，这一时期建成并且发生坍塌的不止居敬小区，发生类似塌楼事件的地方并不仅限于奉化，奉化多个危楼不过是危楼的冰山一角。
真相还未查出，本周三，最近一直忙于处理塌楼事故的奉化锦屏街道城建办副主任何高波自杀身亡，给事件增添了更多神秘感。
昨天，住房城乡建设部下发通知，在范围内开展老楼危楼的安全排查工作。
奉化塌楼
“打开门，楼梯没了”
事实上，包括已经去世的何高波在内，对于大多数奉化市锦屏街道的人来说，4月4日的清晨，就像是个无法摆脱的噩梦。
59岁的老人司徒培飞做梦也没想到，住了将近20年的房子，一转眼就这么塌了。
4月4日6时30分，她起了个大早，听到窗户门框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异响，同时，还有大片的石灰粉从墙上脱落。
她跟老伴嘟囔了句：“坏了，这房子不对，不会要倒吧？”
老伴呲了她一句：“怎么可能，你说倒就倒啊！”
8时40分左右，居敬小区29幢的不少住户聚在楼下，小声议论居民楼的异常。早已有人跑去居委会报告情况，也有人给宁波电视台打电话。
司徒培飞心里想着：“如果楼真的要倒，我得把家里的贵重物品拿一些出来。”
她走到二楼的住处，收拾了一部分东西。正当她开门准备往下走的时候，意外在瞬间降临：“打开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竟然没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来得及冲到窗户边呼救，旋即被困在一堆钢筋水泥之下。
五层居民楼轰然倒塌，粉尘逐渐散去，司徒培飞个被救援人员发现，于9时10分获救，大难不死。
4月5日11时左右，奉化市人民医院骨科病房，司徒培飞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挂盐水，脸上依稀可见擦痕。诊断结果显示，这位老人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右脚粉碎性骨折。
但即便如此，司徒培飞依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在这次塌楼事件中，除去5名居民受伤外，还有一位年龄和她相差无几的老人，在事故中遇难。
“5年来第3次惊魂”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奉化市次塌楼惊魂事件。同样是在奉化市锦屏街道，2009年9月5日凌晨2时30分，西溪路5号居民楼3单元轰然倒塌，因及时转移所有住户，事故未造成人员伤亡。
事故发生后，宁波市房屋建筑设计专家对现场进行勘察后，初步认定是施工方选用的建筑材料不过关、用料不足，建筑过程中存在不规范导致。也因此，西溪路的这栋房子被附近的居民们称作“楼脆脆”。
时隔三年，2012年12月16日12时10分，浙江省宁波市江东区徐戎三村2号居民楼突然倒塌。事故造成两人被困，其中一名被困人员脱险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经过近一年的调查，官方公布了调查结果，其中，倒塌楼房“防潮层施工不规范”为主要原因。因此，居民们也给这栋楼起了个“雅号”，名为“楼湿湿”。
2013年1月，奉化市宣传部曾对外通报，奉化市对全市房屋进行全面排查时，发现锦屏街道庄山5弄11幢居民楼为危房，与此次坍塌的29幢居民楼只相隔一条马路。
但是，此次危房排查并没有将29幢居民楼记录在案。当地居民说，“那天我们等了一天，到了晚上8点钟的时候才有街道和社区的人带着人来了。他们也没带仪器，就徒手在外墙上敲敲，说这房子‘还能住个十年没问题’。”
不料想，刚刚过了一年，此前被保证“住十年没问题”的楼房就轰然倒塌。
冰山一角
80、90后楼房频成“事故主角”
由于接二连三的塌楼事件，目前奉化市的危房改造面临着不小的压力。近日来，奉化市建设局、房管中心、房屋安全鉴定办公室以及各街道、社区，都在对危房进行排查。
根据相关资料，目前奉化城镇范围内的危房至少还有35处，其中“C级危房”还有23处，其余为“D级危房”。除了此次事发地锦屏街道之外，危房还分布在西口镇、江口街道、西坞街道、岳林街道、桑园新村、中塔路、东门路等多个地区。
与此同时，引起注意的是，不仅仅是在奉化，在其他很多城市，也在陆续出现着“壮年楼房”频成事故主角的现象。《中国青年报》4月7日的相关调查中显示：
2009年9月5日，宁波市锦屏街道南门社区的一幢5层居民楼突然倒塌；
2012年12月16日，交付20余年的宁波市江东区徐戎三村2幢楼发生倒塌，造成1死1伤；
2013年3月28日，浙江绍兴市越城区城南街道外山新村，一幢四层楼的民房倒塌。据称，这幢房子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期；
2013年5月，福建福州市一栋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建筑突然坍塌。当地部门称，由于大楼楼体陈旧，正在进行装修……
按照我国《民用建筑设计通则》的规定，一般性建筑的耐久年限为50年到100年。然而，现实生活中，很多建筑的实际寿命与设计通则的要求有相当大的距离。
2010年，住建部的一位负责人在第六届国际绿色建筑与建筑节能大会上说：“我国是每年新建建筑量的国家，却只能持续25～30年。”
如今，许多楼房的建设年龄已经陆续达到20年、30年。新华社甚至在评论中直言，如今一些城市良莠不齐的建筑已经开始进入了“质量报复周期”。如此看来，4月4日浙江奉化的塌楼事件，的确称得上只是“冰山一角”。
谁缩短了房屋的寿命？
究竟是谁缩短了房屋的寿命？杭州土木建筑学会副秘书长陈旭伟认为，需要从规划设计、建筑质量和实际使用三方面进行评估。
“不可否认，改革开放后，为了解决老百姓住的问题，很多地方确实建造了一批快餐式的房子。”陈旭伟说。一些业内人士表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市场经济刚刚起步，由于规范标准体系跟不上建设速度，很多建筑工人甚至来不及学习建筑常识，就从“稻田”直接上了脚手架。加上技术和资金方面的原因，建筑工程质量很难得到保证。
此外，考虑到建筑成本，当时一些结构应该采用钢筋和水泥的地方或减少或取消，甚至以泥浆代替水泥砂浆使用。
有的业内人士指出，除了规划设计和建筑质量以外，建筑寿命长短很重要的一方面，取决于住户的态度和方式，即人们能不能呵护已经使用一定年限的“老楼”。房天下
在我国，破墙开店、野蛮装修屡见不鲜，为日后房屋坍塌埋下隐患。浙江中设工程设计有限公司建筑师吴正群指出，砖混结构是一种“免疫力”很低的结构，往往看起来很强壮，但内里已经千疮百孔。“哪怕把打掉的墙再重新填回去，也虚不受补，因为结构性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房天下
但如今，这种“毁灭性”的进程依然在继续。4月8日，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的专栏作家叶檀在微博中发表了一篇题目为《谁为低劣建筑买单》的文章，文中称，近20年来，中国在城镇化的过程中，房地产投资以几何级数增长。据国家统计局固定资产投资统计司的数据，从1981年投资149.23亿元上升到1991年的640.83亿元，上升了329%。到2013年，这一数字已上升到8.6万亿元。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初尚未开启房地产市场化进程，如果从1998年以后房地产经历20年进入高危期，意味着在2018年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房产成为令人提心吊胆的高危建筑。房天下
谁来“买单”
开发商是责任人
人们追问真相，追问责任的承担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想知道，这种情况下的损失该由谁负责。在房价高企的当下，对许多居民来说，所住之屋实乃自己最重要的财产，如果因为工程质量问题，因为质量监管方的失职，自己最重要的财产被毁坏了，谁又该为此“买单”？
2010年，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中心主任傅崇兰教授接受媒体采房天下访时说，建筑的低寿命局面将会导致未来建筑的质量受到影响。“开发商会故意忽略房子的本身固有周期，而按照低寿命进行规划、设计、建设。”而对于买房人而言，开发商则成了责任人。房天下
而对于业主如果发现自己的楼房处在“质量报复周期”内，该如何维权的问题，傅崇兰也表示：首先，如果房地产开发商尚在，并没有注销，那么，房地产开发商应当是责任人。房天下
同时，上海建纬律师事务所主任、朱树英律师也表示，针对买房人而言，开发商是责任人，开发商承担责任以后可以向有责任的单位追偿。房屋毕竟不是开发商自己造的，有责任的肯定不仅仅是开发商。房天下
开发商注销了？
而假如房子面临“质量报复周期”，而这时开发商已经注销了，业主该怎么办？房天下
奉化倒塌楼房所在的小区房子就面临这一难题，其为1994年所建，房龄将近20年，但大多数居民不知道建筑商是谁。据记者了解，建筑商是奉化市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属于国有性质，但已经注销。房天下
房子建好了，开发商不见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2010年，在南京，嘉怡苑小区的楼房出现裂缝，业主发现开发商已在两年前注销，业主维权面临找不到责任主体的境地。房天下
当年，时任南京房地产开发建设促进会秘书长的张辉说，在2004年、2005年“清仓”之后，很多开发商就因为拿不到地而碌碌无为，直至从南京房地产的开发视野中消失了，有的是转战其他城市、有的是直接将公司注销了，这种现象很平常。房天下
有分析指，《部分商品修理更换退货责任规定》、《公司法》、《民法通则》等法律对公司注销后相应法律责任的承担问题没有做出明确规定。房天下
针对开发商已经注销的情况，业内人士表示：“我希望有关部门能出台保护买房者的相关政策，因为这是现实存在而且难以解决的问题，并不是住建委一方可以解决的。”房天下
4月6日，奉化政府方面表示，将按照每月每平方米20元进行补偿，时间暂定为一年，并另加一笔5000元的一次性补偿，但不会为居民塌楼遗留财物提供补偿。该方案没能得到居民的认可。房天下
“政府是最后的把关者”
而在此次的塌楼事件中，据奉化市政府通报，坍塌的居敬小区29幢居民楼1994年7月竣工，由奉化市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象山建筑公司施工、奉化市建筑设计院设计，属砖混结构。房天下
媒体报道称，如今奉化市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企业经营状态为吊销未注销，象山建筑公司于上世纪90年代拆分为四家建筑公司，责任方难觅。房天下房天下
浙江省建筑行业一人士认为，奉化塌楼事故中，其中一个重要的直接责任主体应该是奉化市建设工程质量安全监督站。“要不是当地政府失职了，怎么能让不合格产品流向市场呢？！”房天下
该业内人士介绍，我国从2001年开始实行竣工验收备案制，即在工程竣工验收环节，由房产开发公司组织勘察单位、设计单位、监理单位、施工单位等各方主体进行竣工验收。房天下
他表示，奉化居敬小区倒塌居民楼建造于1994年，彼时实行的是核定制，由当地质监站承担核定工程质量合格或优良等级职能，也就是工程质量核定主体，是工程交付使用前“最后的把关者”。房天下
这位专业人士称，“天气恶劣侵蚀墙体导致强度下降”的理由，并不能成为有关人员玩忽职守的借口。房天下
而对于奉化塌楼事件的原因和追责工作，奉化政府称“已经在开展”，而与此同时，公安机关也已对3名嫌疑人依法采取强制措施，其中刑事拘留2人，取保候审1人。房天下
反思
别让城镇化变成了“酥脆化”房天下
其实，从理论上说，公众有充分理由对住房设计使用年限保持乐观。根据国家颁布的《住宅建筑规范》规定：住宅结构的设计使用年限不应少于50年，其安全等级不应低于二级。在结构设计使用年限内，住宅结构和结构构件必须满足安全性、适用性和耐久性要求。如果遭遇重大灾害，住宅需要继续使用时，也应进行鉴定，并做相应处理。房天下
但叶檀担心“法律说了不算，利益说了算”。房天下
在整个“奉化塌楼”事件中，早在19年前，就有住户反映自己家的房屋裂缝、变形，但19年来，有关部门却始终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直至这栋楼轰然倒下。房天下
的确，随着中国城镇化速度的加快，有越来越多类似于“80后”、“90后”危房的状况发生，每次事故怎么解决，却仍然一团乱麻。以生命为重，政府应尽快协调各方建立一个责任共担机制，原产权单位、住户、政府、社区、街道和住建等部门，都应在这个机制中承担一部分责任。当然，房屋质量涉嫌明显的违法犯罪活动则须同时追究法律责任。房天下
另一方面，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更是当务之急。当下的新生建筑同样面临着安全的质疑。建筑行业招投标的暗箱操作、工程建设的层层转包分包以致偷工减料、监理验收环节的形同虚设等乱象，几成行业公开秘密。这也是近年来一些楼脆脆、桥塌塌方生方死、不断涌现的原因。假如说那些“80后”“90后”危房的教训我们不得不面对，那么今天我们更应吸取教训，在楼房建起之前就“未雨绸缪”。别让“城镇化”再次变成了19年前的“酥脆化”，也切莫让子孙后代再为今天的建筑质量“买单”。
■文/本报记者李胜男■资料来源/新华社、《中国青年报》、《中国质量报》、《潇湘晨报》等房天下
实时消息
4月11日，住房城乡建设部下发通知，决定在开展老楼危楼安全排查工作。房天下
通知中明确检查内容为：一是城市老楼危楼安全状况；二是已入住保障性住房、棚户区改造安置住房的房屋质量安全状况；三是城市老楼危楼安全管理相关法律法规、标准规范及规范性文件的贯彻执行情况；四是对在建保障性住房和棚户区改造安置住房工程质量安全进行全面监督执法检查。房天下
目前，郑州、长春等地排查危楼工作已全面开展。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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